趣史录

《明日方舟》五年半了。

我想，在2019年，说《明日方舟》够新、够先锋，应该没多少人会有异议。这款游戏几乎改变了国内游戏行业对二次元游戏的认知，成了不少年轻人的第一款二次元手游。

但如今呢？五年多过去，国内二游市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玩家口味不断变化，厂商格局多次洗牌。

这难免让一些人犯嘀咕：2024年了，当年足够先锋的鹰角，如今在年轻人心中还算“潮”吗？

如果不是一直关注这款产品，仅看五年半这个运营时长，我可能也会陷入迷思。毕竟作为一款二游，这个生命周期长度，足可以称为一款长线运营产品。

不过从近来的种种迹象看，鹰角似乎仍保持着自己的那股锐劲儿。

最近，鹰角的新买断制作品《泡姆泡姆》正在开放试玩，这是一款多人合作的3D平台冒险游戏，跟二次元没啥关系，试玩版却在Steam新品节期间获得了不错的成绩，登顶榜首那天葡萄君有过报道。

鹰角跳出舒适圈的新作《泡姆泡姆》

而前几天《明日方舟》5.5周年的前瞻直播，甫一开播，微博热搜冲到了第8位。今天活动刚开服，随即就登上了iOS畅销榜：游戏榜第六，总榜第十。

前几天又双叒叕登上了热搜

事实上，自从游戏上线以来，葡萄君三不五时就会在热搜看到舟的身影。更别说几乎每次大版本更新，《明日方舟》都会出现在畅销榜前排。

五一期间，《明日方舟》在iOS游戏畅销榜的第3位呆了四天。作为一款二游，硬是从一众全民级游戏之间分到一杯羹。

游戏在玩家之间的口碑足够坚挺，《明日方舟》的IP影响力无需多言。音律联觉、嘉年华......即使不提其独特的内容展现方式、一度带起行业风潮的结果，葡萄君每次前往线下都会被同好者热情的氛围震撼。

音律联觉STARSET的现场演出

鹰角让我哭得最惨的一次

即便如此，鹰角并没有止步于《明日方舟》，而是一直在尝试做不同品类的游戏，还推出了投资品牌「开拓芯」：投资中小CP，扶持独立、单主机游戏，赞助大学生比赛，希望推动更多创新的游戏问世。此前葡萄就对此有过不少报道，在国内游戏投资热潮过去的当下，这理想主义的行为称得上罕见。

我想，话说到这里，很难不认为鹰角仍是年轻的。因为这家公司身上仍保持着当年初创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股先锋劲儿。

01 把调子起高

所谓“先锋”，放在国内游戏市场的语境下，很多时候就是指产品能突破行业传统设计规范，乃至成熟的商业套路，做出些乍一看不好理解，但其实超出时代的动作。

2019年的《明日方舟》显然就是这样一款产品，小众垂类的塔防玩法、突出的美术风格、罕见的内容题材，就连UI界面的视觉设计都成了行业拆解的对象。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拉开了新一代国产二游内容逻辑的序幕。

事实上，现在不少二游从系统架构到内容模式，仍然在试图复读当年的《明日方舟》。最显而易见的例子，则是对其界面UI设计风格的参考。后启示录的题材选择、内容创作、养成体系......往大了看，你会发现就连整体的项目运作逻辑，市场宣发路径都可见《明日方舟》的影子。

而从结果来看，这些产品最终的成绩都没能超过《明日方舟》。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要维持这种先锋性并不容易，毕竟这要求团队和产品能够对抗时间，在当代年轻人心中保持着那股“酷劲儿”。5年半的时间，这放在年轻又变化迅速的国内游戏行业里来看，其实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颜泽算是《明日方舟》的开服玩家，高中入的坑，今年刚大二。她告诉我，自从集成战略玩法（肉鸽模式）出了之后，她几乎每天都有上线。“它的随机性和战术性做得很好，特别是最近更新的萨卡兹主题肉鸽，不会因为随机性过大而恶心人，有公式可循但又要根据道中发牌应变，就算没有奖励我也能坚持每天开几把。”

集成战略系统已经在《明日方舟》正式常驻，是玩法更新的重点之一。可以说，《明日方舟》是最早在游戏里加入肉鸽玩法的国内二游之一，不少人都对这个模式赞誉有加，认为它是团队始终在玩法设计上锐意进取的证明之一。这次半周年的前瞻直播中，官方还预告了种子模式，让玩家可以分享天胡（天坑）对局的种子给其他玩家游玩。这无疑会对社群的内容生态起到帮助。

事实上，《明日方舟》从未停止对新玩法模式的探索：前阵子倍受好评的“促融共竞”联机模式，就是其中佼佼者。同时，考虑到玩家精力分配，游戏会对老的玩法或者系统模式进行优化，包括对核心玩法的长线迭代。

前瞻直播中预告的，即将更新的自走棋玩法「卫戍协议」

颜泽说自己虽然是因为玩法入的坑，但真正被游戏打动、进而绑死的原因还是剧情。

“整合运动浮士德和霜星之死，令姐那句我与我周旋久，巴别塔里特雷西斯的决绝，还有殉道者安多恩……苦难和希望相伴相生，卑劣和崇高同台演出。太多太多这样的剧情，让《明日方舟》成为我唯一一款没法彻底弃坑的游戏。”

在探讨的主题和叙事的手法上，我认为《明日方舟》仍具有先锋性，毕竟现实情况是，其对待世界观架构搭建的严肃态度，在如今的国内市场也依然少见。

全书超过40万字的官方世界观设定集，甚至迅速突破了10万销量

在游戏本体之外，你还能在很多地方感受到《明日方舟》这个IP的先锋性。

比如说线上内容生态方面，直播玩花活的形式、角色EP、风格独特的PV......纵使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这种内容配置已经成了某种二游范式，但你还是很难看到有几家做得比《明日方舟》有范儿。

想想这几年，不管是在音律联觉现场，点燃实体火箭升空；在历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主会场，给玩家办新春会的线下观影；把地铁站当做展台玩内容包装；不计成本的将嘉年华做成IP主题乐园，甚至在场馆里还原真实植被覆盖的场景。这些动作，不管什么时候看，都称得上标新立异。

就连联动IP的选择方向，也能看出《明日方舟》对调性和品位的坚持。回想一下，迷宫饭、彩虹六号、怪猎这些选择，我个人觉得相比IP热度，鹰角显然更看重作品本身的质感，以及调性和方舟的契合度，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并不会让人这场联动“烂俗”——怎么又是XXX？

就连异业合作也是同样的逻辑：中国国家地理、世界自然基金会、以及刚宣的中国电影资料馆......他们在坚持调性的同时，似乎总是勇于尝试，并不介意做出独特的选择。

不论游戏内外，不管是初印象还是现在，《明日方舟》总能通过独特的方式，给人留下足够新、足够酷、足够年轻的印象，实在难以说其“过时”。

02 年轻人的追求

聊完《明日方舟》，那鹰角呢？

《泡姆泡姆》或许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多人合作、买断制、PC&主机端、PartyGame，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团队背景，你很难把它和鹰角联系起来。

游戏所呈现的最终形态固然很有创意，但这款游戏，看起来是那么「独特」、那么「小众」……那么的「不鹰角」。它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在这个方面，开发组的回答却单纯得出人意料：「制作这款游戏的原始动机，其实是想回归游戏的初心。于是就想尝试设计一款能通过彼此互动分享快乐的游戏。」

至于「什么才算鹰角」，发行团队则回应道，虽然鹰角在外界给人的印象，是以《明日方舟》为代表的风格，但是实际上《明日方舟》本身也会尝试很多样的风格。鹰角的理念，其实是创造有艺术价值和挑战乐趣的优质内容。他们并不会把自己局限在某个具体的美术风格中，更多的是把游戏作为一个整体去判断。

「我们始终认为审美是多样的，只要是好的风格，我们的创作者小伙伴们愿意在其上探索耕耘的，那这就是我们的风格。」《泡姆泡姆》的项目组有着自身的创作风格，游戏呈现出的玩法乐趣和美术风格独特且自洽，所以这样的作品就是符合“鹰角风格”的。

体验《泡姆泡姆》试玩版之后，再次回顾当时采访的内容，我仍觉得鹰角的目标是做「年轻人喜爱的内容」。

《泡姆泡姆》本次试玩画面

包括未来的新游戏《明日方舟：终末地》，也常常被玩家调侃说「鹰角在做一种很新的东西」。基建、战斗、养成等要素，最终呈现在一款游戏里，你甚至很难给它分赛道。

《明日方舟：终末地》技术测试阶段-实机画面

通过观察鹰角在投资方面的选择，你也能感受到这家公司的态度。

「开拓芯」投资的多是年轻的创业团队，更看重团队的长线发展，其中包括不少做单机、独立游戏的工作室。再细看这些产品身上所展现出来的特质，无一例外都带些稚气，以及十足的锐劲儿。《Messy Up》《CATO》......你会发现鹰角很少投那种传统的、成熟的大型商业项目。说得直白点，在我看来，相比靠投资赚钱，这群人似乎更想给人打伞——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

海猫曾在“开创拓芯”游戏创享节活动致辞时分享过：

其实鹰角在创立之初也是很小的团队，团队成员中很多人也是在学生时代就开始接触和尝试游戏创作，并通过当时的游戏社群、Game Jam相识。所以我们深知热爱的重要性。

即使走到今天鹰角已经是个不小的团队了，但是在气质上，我们仍希望更贴近游戏的创作者，并拥有持续不断的创业和创新精神。虽然大家可能还不具备充足的研发资金与研发资源，但同学们也拥有更少的成见，更多的可能性。”

要做新东西，做年轻人喜欢的内容，同时还保有理想主义的追求。鹰角身上属于年轻人的那股锐劲儿，其实一直都在。

03 只想要做自己

做先锋并不容易。最现实的一点，是意味着你要放弃很多看得见，抓得找的利益。

许多公司在获得成功后，都会想以一种低成本、风险可控的方式重现当初的成功；比如说盲目追逐热点，将自己过往的成功经验套进一个表面足够“新潮”壳子里，美其名曰“与时俱进”，旧酒换新瓶，单纯蹭个AI的名头、搭搭元宇宙的顺风车、搞搞所谓NFT，万变不离其宗，好像也不用怎么费力气，就能获取短期收益。

而鹰角好像完全没干过这些事，只是一直在做自己。是的，听起来有点奇怪，但这家公司确实没有被外界风向带跑或裹挟的意思。

不过转念想想，为什么一个游戏厂商不延续市场的成熟设计，会成为一个奇怪的事呢？

你可能会觉得，说漂亮话有啥用？感觉只能用来“装逼”，比不上落袋为安。

但其实这种自然形成的先锋性，对于鹰角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这算是给了鹰角独一份的市场标签，给外界留下印象的同时，更重要的是抢先拿到了该领域的话语权。而“先锋”所代表的求新求变的态度，也有助于打开研发和市场活动的思路。

当年初露锋芒的鹰角，代表了某种酷劲儿的小众态度。如今5年多过去，鹰角并没有变得泯然众矣，走向最常见的自我复制和大众化的道路。而是一以贯之的坚持态度，不曾有变。

时至今日，你要问我国内哪家游戏公司称得上酷？鹰角肯定是其中之一。再回看文章开头关于鹰角是否过时的讨论，我想已经答案自现。